王远拉住一个大概四十多岁的妇女,疑惑询问。
“我们这是在神人上香参拜呀!”
那个妇女回头,打量了一眼王远后,笑着回答:
“少年郎你应该是外来的吧?不然怎么会不知道神人之名?”
“是的。”
王远点头,倒也没有隐瞒:
“我们的确是从关内而来,刚刚才来晋陵,并不知道这位神人到底是何人?”
“那你这一路上,应该看到无数人在动工修路吧?”
妇人卖了一个关子,轻笑接着道:
“我们说的神人,就是修远道的那位大善人呀!”
王远闻言,微微一愣。
修路的大善人?那不就是他自己吗?
可他还没死,怎么就有那么人自己跪拜上香呢?
还有这个远道,又是哪个傻缺给起的脑血栓捞名?
“阿嚏!”
这个时候,长安城内的某个皇帝猛地打了一个喷嚏,迷惑不解。
这时候,李承乾笑着上前,低声恭谨道:
“师尊,我想他们应该不是在祭拜,而是在为那位神人立长生碑。”
“这位少年郎说的没错,这里便是我们晋陵郡给神人立的长生碑。”
妇人笑着点头,感激之色喜于言表。
王远闻言,更是哭笑不得,摊手道:
“为了一条路,而给一个人立长生碑,真的有必要这样吗?”
“怎么就没有必要了?”
谁知道王远话音刚落,妇人便急眼,狠狠瞪了一眼王远二人,让两人尴尬不已。
这都算是什么事情呢?
“你们这些外来人,根本就不知道神人对我们有多大的恩情。”
“他听闻南边的百姓贫苦无法维生,便以修路为由,来给我这些贫苦老百姓派钱!”
“而且还一个月给我们六百文,每个月都能休息四天,一天也是工作四个时辰,还能避开农忙,完全不耽搁庄稼种植。”
“神人修这条路,简直大善大德之举呀!”
“不然你以为神人为什么会修路?难不成是闲的蛋疼吗?”
“这怎么可能!”
王远:“”
这个问题,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。
主要是他修这条路,好像,似乎,大概真的是因为闲的蛋疼。
至于每个月给六百文,也是王远担心没人会来干活,而主动给出的报酬。
每个月休息四天,也是他按照前世记忆而安排的。
毕竟这是他自己修的路,不能像朝廷那样征调劳工。
“原来这才是神人的真正用意!”
李承乾震惊了,倒吸了一口凉气,看着王远,目光之中全是崇拜和敬仰!
原来为了舒服只是师尊表面上理由,师尊真正想的是居然是造福天下苍生!
王远:“?”
“这才是真正的当世神人呀!”
王远:“??”
刹那间,李承乾就泪流满脸,甚至也想跪下来,朝着王远跪拜。
“天呀!在世界上,怎么会有这样完美无缺的人呀!”
他激动到了极限。
王远:“???”
不是!
你就那么多戏吗?
如果不是时机不对,王远肯定一拳把这个逆徒给打倒。
能不能别添乱了?
然而和王远的崩溃不一样,妇人听到这话,却是兴奋不已:
“少年郎,你这话说得太对了!”
“他的确是神人,是天底下最好的大善人!”
“什么都别说了,我也要赶紧去给神人老爷上香!”
“这样的大善人,必须要祈福他长命百岁,儿孙满堂!”
说完,那个妇人便再次挤入人群之中,之前为了这个两个少年郎交谈,她故意走了出来。
看着这一幕,王远眼中闪过一丝复杂:
“请等一下,可以告诉我,你叫什么名字吗?”
“叫我王婶就可以了!”
妇人的笑声传来,可身影却是早已不见,和众人一起开始替神人祈福。
“为神人祈,愿永世福”
“为神人祈,愿永世福”
王远沉默了,他看着面前的景象,听着这些话语,不知道为什么,心中有着一种复杂难明的情绪在蔓延。
每个月六百文钱,这要是在长安城内,不过是只能购买三十多张大饼,连一个人一个月的口粮都无法满足。
可是在晋陵,却能让老百姓主动替他立起长生碑。
可想而知,现在的大唐,南北方的经济差距是多么的恐怖。
这一刻,王远想到了很多。
他想起自己这一路看到的尽是衣不遮体的百姓,连进入县城,也尽是乞讨的流民。
这个天下,从来就没有过真正的盛世!
区区六百文,别说在王远不在意了,就是在蓝田县老百姓眼中,也不会太当回事。
可在南方,却成了一大家子活命的根本,能让他们感激到痛哭流涕。
“基因水稻,红薯,真得是奇迹的生命!”
“这个系统,看来也不是特别摸鱼。”
王远轻笑,少了一丝玩世不恭,多了一丝凝重。
他最后看了一眼长生碑,然后就转身离去。
现在是余杭,再过几年就是岭南,他王远一定会基因水稻的种植推广下去!
然而他还没走几步,便停住了,因为他发现李承乾并没有动弹。
“徒儿,怎么了?”
“师尊,我我也想想给长生碑上一注香。”
李承乾很是紧张,低着头,因为他有点担心师尊会恼羞成怒。
别人不知情无所谓,可他这个知情者,还提这样的要求就显得有些过分了。
可意料之中的怒骂并没有来临,甚至一句抱怨的话语也没有响起,只有一种奇特的宁静。
半响之后,依旧没有得到半点回应的李承抬头,看着正在恍惚的王远,疑惑道:
“师尊?”
“啊!?”
王远惊醒,随即露出微笑:
“好,你去吧。”
“多谢师尊!”李承乾无比激动。
王远笑容愈发灿烂:“不用多谢,其实为师也想去上一注香。”